康力元集團總裁涉嫌鄭筱萸案接受調查

   中紀委駐國家藥監局紀檢組成員，還以組長身份出現在10月份的“飛檢”中。總經理助理賀曉華透露，公司總裁湯旭東正在接受調查

　　康力元集團新藥審批的速度驚人，從2002年底該公司獲得GMP證書之后，每年平均有100個規格的新藥獲得審批

　　在浙江康力元投資集團有限公司(下稱“康力元集團”)總裁湯旭東的辦公室窗口，可以看到蜿蜒的京杭大運河，一個正在日益煥發出蓬勃生機的魅力杭州盡展眼底。與此不同，辦公樓室內，一場前所未有的內外危機也正在迅速向外蔓延。

　　隨著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原局長鄭筱萸腐敗案的東窗事發，康力元作為在此案中涉嫌最大的關聯企業因為一封網上廣泛轉載的帖子被暴露出來，湯氏兩兄弟再次成為輿論焦點。

　　浙江康力元生物藥業有限公司(下稱“浙江康力元藥業”)總經理助理賀曉華在接受《第一財經日報》采訪時表示，湯旭東個人確實正在接受中紀委調查組的調查。湯旭東同時還是康力元集團下屬海口康力元制藥有限公司董事長。

　　賀曉華還告訴記者，集團董事長湯小東在全國二十多個省市的市場上跑，緩解市場銷售危機，安撫各地市場人員。

　　但記者撥打湯小東的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狀態。集團的其他幾個主要領導，集團董事陳豐標與集團董事會秘書、浙江康力元生物藥業有限公司總經理樓春紅的手機也一直未能接通。記者在浙江康力元藥業亦未能見到樓春紅等人。

　　緣起網絡案

　　“今年，是我們醫藥行業環境最差的時期，整個行業都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寒冬。”湯旭東在2006年國慶舉行的康力元集團業務大會上如是說。

　　他所描述的“寒冬”，指的是國家有關部門掀起的一場醫藥行業整頓風暴，行業質量監控、腐敗查處等整頓，也讓康力元深深卷入其中。

　　2007年1月17日與1月22日，康力元集團在其官方網站上連發兩個聲明，稱公司“目前確實已被海南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暫時收回了《GMP證書》，但并未接到‘吊銷生產許可證’或‘召回藥品’的指令”。

　　然而，這一切都已無法挽回這場反腐風暴所帶來的“毀滅性”影響。

　　事情最早源于一則西部藥學網等網站的轉帖和一場官司。這則題為《最新消息：康力元(集團)涉嫌巨額行賄SFDA曹文莊等》的帖子顯示，“康力元集團與鄭筱萸、曹文莊等多名國家藥監局工作人員保持著不正常的關系，集團下屬海口康力元制藥在新藥審批方面，不僅‘想要的產品都可以搞到手’，而且‘速度奇快’，去年申報各類新產品就達120個，同時去年還拿到受理號達279個之多。其中武志昂一個人收入700萬。”

　　這則帖子目前仍在網上廣為流傳。由于沒有找到發帖人，康力元集團以損害信譽罪將其中的一個轉帖人張志堅告上了法庭，這是眾多轉帖中唯一能夠查到的。如今，張志堅仍在海口市第一看守所里等待法庭一審判決。

　　賀曉華告訴記者：“張志堅是競爭對手公司的新藥研發人員，其轉帖數量很大，我們懷疑是同行之間的惡性競爭。”不過，賀也承認，正是這則帖子給康力元集團帶來了一系列的麻煩和較大的輿論壓力，并最終招致了包括收回GMP證書在內的相關部門的一系列監察。

　　然而，張志堅的哥哥張志剛告訴記者，張志堅任職于海口一家意大利制藥企業——海南贊邦制藥有限公司(下稱“贊邦制藥”)，該公司并不是康力元的競爭對手，生產的產品也完全不同。

　　被指與鄭筱萸關系密切

　　雖然這則帖子的真實性還無法求證，但湯氏二兄弟與鄭筱萸關系不一般，在公司內也早已傳開。

　　浙江康力元藥業的一位老員工向記者透露，其實大家都知道兩個老板與鄭局長關系非常密切，公司原來的員工卡上都有鄭筱萸的題詞，“追求卓越”，“但是，在大概半年多前，原來的員工卡被收回，新發下來的員工卡已經不見了題詞的蹤影。”

　　上述公司另外一位老員工還透露，其實在曹文莊等人剛剛被宣布落馬時，國家有關部門就開始留意康力元的問題。早在2006年5月，康力元集團就在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海南省政府辦公廳、海南省治理商業賄賂領導小組辦公室等多部門的要求下，對下屬的各企業進行了自查自糾，湯旭東任領導小組組長。

　　有知情人士透露，在這場自查自糾的活動中，海口康力元制藥公司已經于2006年底主動撤回了69個已經申報注冊的新藥。海南省各大制藥企業一共主動撤回的新藥申報有300多個。

　　賀曉華坦言，平均每年有100種新藥獲得批準，公司推進的速度確實太快，但其實這其中幾乎沒有一項是自己自主研發的，主要是靠向科研單位購買科研成果，然后找了一批中介機構去報批。例如，一個中介機構只能報批一個，10個中介單位就能報批10個。

　　“我知道平時他們與鄭筱萸的關系也就是過年拜拜年什么的。”他也承認湯氏二兄弟跟鄭之間確實有私人關系，“但是，報批都是通過中介機構，跟鄭筱萸沒有什么直接接觸。”

　　據一位接近國家藥監局的人士向記者透露，去年，便有人舉報鄭筱萸等人與海口康力元制藥間存在權錢交易的問題。

　　為此，自2006年7月中旬開始，國家藥監局和海南省藥監局先后組織了多達七次針對海口康力元藥業的“飛行檢查”，但最終沒有查清問題所在，最后是由中紀委駐國家藥監局紀檢組出動，專門針對康力元的新藥報批材料等問題進行檢查，方才發現問題。

　　有媒體報道稱，中紀委駐國家藥監局紀檢組成員，還以組長身份出現在10月份的“飛檢”中。一般來講，中紀委不會直接介入民營企業的調查。中紀委派駐組成員參與調查，一方面表示對慣例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意味著相關“飛檢”不同于純粹業務上的檢查。

　　“毀滅性”審查

　　賀曉華說，11月開始的這場審查來得很猛，海南省藥監局對海口康力元制藥所有產品包括原料、設備等都進行了全面檢查。“其實早在去年12月，收回GMP證書之前，我們就沒有產品賣了，不是因為停產，而是因為全部送去檢查了。”

　　賀還透露，紀委方面進海口康力元制藥調查的時候更厲害，進公司后基本上是看到什么就將什么封存，拿去檢驗。

　　湯小東實際也早已經意識到了危機的來臨。在康力元最新一期的內刊上，國家藥監局宣布收回其GMP證書之前，湯小東曾發表文章稱，寧可放慢企業的發展步伐，犧牲成本，犧牲企業的一些短期利益，也要確保產品質量，并且一切服從GMP的需要，花再大成本也要把硬件首先規范化。

　　這場審查的直接結果便是，2006年12月31日，由于海口康力元藥業存在生產物料管理不規范的問題，“涉嫌違反GMP有關規定”，海南省藥監局便收回了其GMP證書。2007年1月21日，國家藥監局發布公告，海口康力元藥業“因涉嫌嚴重違反GMP有關規定被查處”，依法收回海口康力元藥業的GMP證書。

　　“這場大規模的審查對康力元的打擊可以說是毀滅性的。”從河南特意到杭州來“討債”的一家原料供貨商吳某告訴記者，已經沒有供貨商敢給他們供貨了，“我已經待了1個禮拜了，每天都來，沒有任何進展，還有大筆的余款沒收回來”，之前他每年要向康力元至少供貨100萬元以上。

　　“中紀委的調查仍然沒有結束，目前集團幾乎一切運營都已經停止。”賀曉華說。

　　經濟面臨崩潰

　　由于證書被收回，海口制藥廠已經停廠，這對銷售也造成了很大影響，銷售市場全面萎縮，非常嚴重，一方面是因為部分產品不能滿足市場需要，另一方面也因為很多機構、醫院、藥店等不愿意要他們的產品。

　　據賀曉華透露，康力元集團已經正式啟動了大裁員計劃，不過，湯旭東承諾過的“殘疾員工不下崗”還是會兌現。這意味著，130多名殘疾員工將不在此次裁員之列。

　　賀曉華還透露，建亞洲最大規模醫藥物流基地和制劑基地的規劃也不得不因此流產。

　　據了解，該規劃于2003年開始，成立了浙江江南藥都醫藥有限公司，預計光固定資產總投資就將達到36億，當時湯小東提出，要建成“中國醫藥行業的沃爾瑪”。趙何娟(本報記者邢少文對此文亦有貢獻)

　　發展神速的康力元

　　2001年，康力元藥物研究體系建成；2002年，海口康力元制藥有限公司全廠通過國家GMP認證，同年建成六大銷售體系，同年12月，公司宣布成立浙江黃大仙制藥有限公司和浙江江南藥都有限公司，五年內預計投資總額為16.8億元。2004年，在海口藥谷投資3億元，于2006年6月正式建成目前國內最大的凍干粉針生產基地。

　　一份康力元集團業績報告顯示，近幾年，康力元集團的銷售業績一直是成倍增長，1998年公司業績為300萬，2000年為5000萬，2002年2億，2004年6億，2006年16億，2008年預計至少達到20億元。

　　此外，記者還了解到，康力元集團新藥審批的速度驚人，從2002年底該公司獲得GMP證書之后，每年平均有100個規格的新藥獲得審批，現已經在生產的有165個品種、286個規格的產品。正在合作開發國家二類新藥4個，國家三類新藥16個，國家四類新藥62個。

　　在這些產品中，還有多個產品獲得獎項或被列為省市重點開發項目，其中包括市科技進步獎、國家火炬項目，還有海口市重點扶持項目。奇力青和康力元成為海南省馳名商標。

　　銷售網絡的展開也是非常迅速，浙江康力元生物藥業有限公司在北京、上海、杭州等全國27個大中城市設立了分公司、在200個地區城市設立了辦事處，建立了覆蓋全國的市場營銷網絡以及各層次的銷售平臺，還在中國香港、歐美等地區都設立了辦事處。